2010年4月5日 星期一

敎育與生命 ——寫在清明時



正是人間四月天

已是人間四月天,天氣仍是陰霾不散。加上頭一星期“密集式”的傷感記憶,令人難免心情抑鬱甚至有窒息的感覺:七年前的四月一日,一代巨星“哥哥”完成了最悲壯的縱身一躍;四月二日星期五,主耶穌凜然受難,以“死”救贖世人,然後在三天後復活;今日四月五日是清明節,紀念前人,愼終追遠。這些不同時空、不同場景下的人物、事件、畫面疊印交織,匯聚出世間生離死別的悲情畫面,也壓縮出人生遲早須面對“生與死”的凝重事實。中國人傳統文化中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的觀念根深蒂固,再加上學校敎育長期以來對“生”的敎育都停留在“何以為生”的工具化層面,對“為何而生”的問題卻缺乏應有的引導和探討,死亡敎育在學校敎育中更是一大空缺。我不曉得,孩子面對這些“生”與“死”的問題如何理解?我也不知道敎師與家長如何對孩子解釋這些問題。對於“生命”與“敎育”之事,我們做了些甚麼?我們又可以做些甚麼?

生命的“營養餐”與“止痛膏”?

近年來,敎育界推出了許多備受追捧的口號和理念,比如標榜學生為本、生命敎育等等,不少學校唯恐落後,紛紛引入“營養餐”。其實,材料還是那些材料,廚房亦還是那個廚房,顧客也是原來的顧客。但經新廚子的重組搭配、掌控火候,並巧施佐料,出爐的卻是以全新面貌閃亮登場的新菜式,博得滿堂食客的雷動掌聲,更引來無數人趨之若鶩。我們在讚嘆廚子的妙手神功之餘,卻也不得不多問幾句:為什麼我們自己不可以做到呢?是否只有“外判”給專業的廚子,才可以做出合口味的菜肴?“營養餐”的依賴,是否反映出敎育的偏頗和缺失?

作為師資培育機構的敎師,我也榮幸地被邀請到學校做敎育理念的宣導和推廣。甚至毫不避諱地說,學校和敎師對新東西的崇尙和“不了解”,恰恰給了我等常以“專家”姿態隆重出場的機會。作為旣得利益者,我在由衷感謝大家的信賴之餘,卻也時常忐忑不安:為什麼老調重彈的論調仍有市場?“專家”提供的是正餐之外的“營養餐”,還是治標不治本的“止痛膏”?學校固然不能承擔所有敎育之責任,但學校是否在自己的“份內”做到80分了呢?這些“新”理念和模式的盛行,或許能給敎師和學生帶來新鮮感甚至某些可見的改變,但這種改變會是持續的麼?學校銳意革新、求新求變的進取精神値得推崇,但會不會流於表面呢?依現在的情形看,不少學校一方面在大張旗鼓地推行以學生為本的敎育,但另一方面老師都未必在日常言行中體現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,更不要說因材施敎、激發學生生命潛能了。再說到生命敎育,一方面強調人與自然、他人、社會的和諧關係,一方面卻對一個人生命的最基本事實——“生”與“死”的問題諱莫如深、避而不談。這樣的做法是不是捨本逐末?

梨花風起正清明

“梨花風起正清明,遊子尋春半出城”。筆者早過了“不知人間愁滋味”的年紀,也沒有“為賦新詞強說愁”的情愫。倉促寫下一點關於敎育和生命的感悟,也是在愼終追遠的感傷情懷外,期望學校能找到自我生長的源頭活水,為學生創造潔齊而清明的成長環境。

(敎育,怎麼一回事? 之五)

黃素君

3 則留言:

Ursula Kao 提到...

中國人一直太忌諱談及死亡,就像我的家人,一說到身後事,臉容語調都變得偷偷摸摸。昨天好難得,爸爸自己聲明,死後不要海葬,說自己不會游泳,我問他:「那骨灰庵呢?」他說:「最好就......」媽媽立即打斷他:「很貴的呀!你哪有錢!」唉,我沒本事,暫時不能承諾他們,而且我比較崇尚善用軀體,如果澳門可以捐贈器官,我早就跑去簽名了~

「未知生,焉知死」的觀念,耽誤了我們對生命的正確認知。正正因為接受到生命會有終結的一天的事實,我們才懂得珍惜每個當下。早知死,才能早知生,等到死亡臨近時,我們才不致於後悔莫及、驚恐萬分。所以,生命教育應該包含死亡教育。

哈,想起《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》了!

SK 提到...

是的。生命教育也應包含死亡教育。然而,「死亡」在中國人社會裡仍是禁忌,要突破還是需要加倍努力。其實,我更想說的,除了是身體的死亡以外,最慘的是心靈的死亡。學校提倡的生死教育,是大路的。但教育中每一的小節,上至學校管理者的手法,下至教師的一言一行,都可能不斷摧毀學生的心靈,然後宣告「死亡」。
你能試想今天澳日報導的 "五名惡少"在學校的下場會是如何呢? 我居士推測,可能被診斷「無藥可救」,下一步是CERTIFY「死亡」......

Ursula Kao 提到...

老實說,昨晚聽到報導時也嚇一驚--打到人家重傷呢,心想現在的青少年真可怕,不知他們現在心裡後悔了沒,知錯了沒......

話說回來,真的不少學校對於頑劣學生都採取放棄態度。我覺得,學校應該是有教無類的地方,所以應該嘗試各種方法去教學、訓育,如果一碰到「難」就放棄的話,那就太不負責任了。如果要學生「轉換學習環境」,希望是以有利學生改過遷善為前提,而不是怕有辱校譽或者怕惹麻煩。